骑士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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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（第1页）

“玄溟少主。”

她用了敬称，疏远而克制。

“我知道，您有您的不得已。青丘的安危，族群的稳定，重于一切。”她每说一个字，都感觉像是在吞咽刀片，“您做出的选择，定然有您的道理。”

玄溟静静地听着，面容没有任何变化，唯有那冰蓝色的眼眸，似乎更加深邃了几分。

“我可以理解您的沉默，可以体谅您的苦衷，甚至可以……尝试接受您之前那些划清界限的话语。”苏清晚的眼圈微微泛红，水光在眼底凝聚，却被她强行忍住，“但是——”

她猛地抬起头，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，直直刺入玄溟那双看似无情的眼底：“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您，以狐族少主之尊，与身边这位白小姐，缔结所谓的血契盟约！”

她侧身，手臂抬起，指向脸色已然铁青的白玉霜，目光却依旧牢牢锁着玄溟：“玄溟少主，请您当着狐祖，当着青丘所有族人的面，告诉我！您对她，可是真心爱慕？您与她缔结这永生盟约，可是出自本心，心甘情愿？”

圣坛之上，落针可闻。

所有人都被这人族女子惊世骇俗的质问惊呆了。她竟敢……她竟敢在如此场合，以如此方式，质疑少主的意志！

白玉霜气得浑身发抖，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温婉假面，尖声道：“苏清晚！你放肆！你是什么身份，也配在此诘问少主？！玄溟哥哥心属何人，难道还不够清楚吗？！”

玄溟终于动了。

他微微抬手，一个简单的手势，便让白玉霜后续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。他的目光，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苏清晚，那冰封般的面容上，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，泄露出的是居高临下的、带着淡淡厌烦的冷漠。

“苏清晚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如同淬了冰，字字清晰，砸在人心上，“你，逾矩了。”

苏清晚身体猛地一颤。

“本王的选择，何时需要向你解释？”他的语气平淡，却带着千钧之重，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，“本王与玉霜的婚约，是狐族之幸，是稳固青丘之基。你口中所谓的‘本心’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嘲讽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，“在族群兴衰面前，不值一提。”

他向前微微倾身，尽管隔着数步之遥，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压迫感却扑面而来，声音依旧冷淡，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精准：“至于你，苏清晚，一段过往罢了。若尚存几分自知之明，便该安静离去，而非在此，徒惹笑柄。”

“一段过往……徒惹笑柄……”苏清晚喃喃重复着，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，身形摇晃了一下，仿佛随时会碎裂。她看着他，看着他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，看着他唇角那若有若无的、近乎漠然的弧度，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轰然崩塌。

她知道他在说谎！他紧绷的下颌线，他负在身后、指节已然泛白的手，都在无声地揭露着他的言不由衷！

可是，这谎言由他以如此高贵、如此冷漠的姿态说出，比任何锋利的刀刃都要伤人，将她所有的坚持和勇气，都碾磨成了粉末。

白玉霜适时地靠近玄溟，声音恢复了娇柔：“玄溟哥哥，何必与这等不识大体之人多言？平白失了身份。”她看向苏清晚的眼神，充满了胜利者的怜悯和鄙夷。

苏清晚没有再去看白玉霜，她的目光依旧固执地停留在玄溟脸上。泪水终于冲破了堤防，无声地滑落，她却笑了起来，那笑容凄美而绝望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了然。

“好……好一个‘不值一提’……好一个‘徒惹笑柄’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泪意，却奇异地在寂静中传开，“玄溟少主，您身份尊贵，肩负重任，自然可以为了大局，轻易舍弃微不足道的‘过往’。”

她缓缓抬起手，用指尖拭去脸上的泪痕，眼神却在瞬间变得空茫而决绝，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。

“您可以选择您的责任，您可以选择您的族群……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，“但我苏清晚的心，不是您可以随意权衡、随意丢弃的筹码，今日你若执意娶她，此生我们便相忘于此，不复再见！”

整个圣坛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唯有风声呜咽，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对峙哀鸣。

高座之上，狐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狐后已然捂住了嘴，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。

白长老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一切，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。他微微侧头，对身后一个如同影子般的心腹，以秘术传音道：

“盯着她。等她离开青丘……让她彻底消失。”

那心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
玄溟看着她眼中那心如死灰的决绝，他所有的冷静、所有的筹谋在这一刻差一点就化为乌有，他好想抱住她，好想不顾一切和她走，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。那双向来冰冷漠然的眼眸中，翻涌着的是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痛苦、悔恨与无力。

他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死寂。他艰难地抬起手，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，把她送回人界，婚礼继续。

这些字，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
她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，仿佛要将这个身着婚服、高贵冷漠又痛苦不堪的男人，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。

然后，她一步步向后退去，退下圣坛，退出所有人的视线。泪水模糊了她的世界，她却再也没有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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